照料受助儿童已13年 他是未保中心孩子们的“小爸爸”
照料受助儿童已13年 他是未保中心孩子们的“小爸爸”
王帅 北京未保中心孩子们的“小爸爸”
34岁的王帅教育、照料受助儿童已有13年;最大愿望是“孩子们能在社会上立足”
“等你结婚典礼那天,我可以假装成你的‘爸爸’。”王帅的这句话让默默瞬间泪崩。对于在北京市未成年人救助保护中心(以下简称“未保中心”)长大的默默来说,或许婚礼上挽着父亲的臂弯从来都是不敢想象的。
作为“未保中心”教育管理科的工作人员,王帅日常负责受助儿童的教育教学和生活照料。在计算机、画画等课程方面,他是多才多艺的老师;在篮球场上,他是并肩的队友;在敞开心扉的交谈中,他是循循善诱的父亲;在理发、做饭等生活照料上,他又像是一位母亲。王帅最大的愿望就是“孩子们离开我之后,能在社会上立足,能不再封闭自己”。
与日俱增的默契让交流障碍逐渐消解
大兴区青云店镇的一隅,一段十余公里的林荫路隔开了“未保中心”和“外面的世界”。
时至白露,林荫路两旁的树木依旧郁郁葱葱,缕缕阳光挤过叶片之间的缝隙,落成沥青路上的点点光斑。
刚刚结束午休的六七个孩子正在“未保中心”的篮球场上奔跑雀跃,偌大的篮球场被划分出篮球区和滑板区两个区域,各阵地的孩子互不干涉。
王帅决定趁这个时间给两个头发长长的孩子剪个新发型。
王帅刚走到篮球场边上,孩子们立马围拢上来跟他打招呼,然后像磁铁一般吸附在王帅身边,等待他的安排。得知今天是“理发日”,孩子们开始分工合作,有的搬来座椅,有的拿来工具箱,有的踮着脚尖为王帅套上工作服,需要剪发的孩子主动坐上座椅等着王帅。
“这边打薄一点,左边再开条缝。”大约十五分钟,小男孩原本的头发就被剪成了精干的“莫西干头”,后面还留着“狼尾”。
“孩子们看着电视上明星的发型,就想让我给他们剪成那样的,我就慢慢练。”王帅说,自己的手法都是网上看视频教程学来的,一开始只会剪寸头,后来孩子们的要求多了,他学会的也就多了。
孩子们的目光一直在王帅身上。王帅刚放下手里的电推剪,就有一个孩子贴到他身边,拿起他的手一点一点为他拂去手上的头发茬儿,另一个孩子为他脱下工作服。王帅解释,身边这两个孩子都是聋哑,和他在一起久了,不需要语言,孩子们就能看懂他下一步需要什么。
与日俱增的默契让王帅与孩子们的交流障碍逐渐消解。陪孩子们打篮球时出了一头汗,就会有孩子跑去给他拿水;无需言语沟通,王帅就可以教会聋哑的孩子们跳舞、排演默剧。
从一个照顾孩子们的人转换成为一个被孩子们照顾的人,并不是王帅的本意,却也是耳濡目染的结果。
“未保中心”里的孩子们和社会上的其他孩子们不太一样。他们有的轻微违法,有的身患重病,有的失去了父母,有的不幸残障。要完成“耳濡目染”的过程,王帅觉得并不容易。
让孩子认可和佩服,才会感染到他们
只要在孩子们身边,王帅就会感觉特别“被需要”。
除了理发以外,打篮球、做饭、画画、跳舞、唱歌,甚至是颇有难度的武术和形体动作,王帅都会。
王帅认为,要想吸引孩子们投入学习,需要事事走在孩子前面,“我管这叫‘偶像式教学’,让孩子从心里认可和佩服,才会真正感染到他们。”
和王帅一起共事的一位社工老师周佳营称,孩子们和王老师相处久了,总能在孩子的身上看到王老师的影子。因为王帅是左撇子,原来习惯用右手的一个男孩投球时,会学着王老师用左手发力;因为王帅每次在收到朋友送的零食、饮料后都会带来分给孩子们,那几个经常出去演出的大孩子在拿到别人赠予的奖励时也会留下来,等回到“未保中心”时分给其他孩子;因为在计算机房看到王帅把基本已经报废的机器收集起来重新拆解、维修,最后拼出十几台可以正常运作的计算机,有的孩子开始喜欢计算机;因为经常和王帅一起尝试各种各样的食材做饭,有的孩子开始喜欢上烹饪。
之前被收留的华华成年后,当被询问想要安置去哪里的时候,华华毫不犹豫地选择去学习烹饪。尽管离开了王帅,华华还是一直跟王帅保持联系,每学会一道新的菜品,他会精心地摆盘,拍下来,发给王帅。
王帅提到华华时也是颇为自豪,“今年毕业就可以当厨师了”。因为王帅当初学的是国际酒店管理,之前在国贸饭店工作。在华华身上,王帅好像看见了当初的自己。
在王帅的回忆里,第一次见到华华时,他还是个在北京流浪拾荒的六七岁小男孩,“个子特别矮,黑乎乎的。”王帅和其他工作人员一起为他清洗,带他体检,因为他的足部残疾带他做手术,帮他进行康复训练。
一路走来,王帅陪华华一起告别了那个因为自卑不爱讲话、生活懒散的小男孩,蜕变成和王帅一样喜欢篮球、计算机和烹饪的阳光大男孩。
华华在写给王帅的信中提到,“恩师,我认您做我的父亲,假如我有了女朋友第一个告诉您,以后我给您养老。”
弥补童年“没有父亲在身边”的遗憾
看到“养老”二字,王帅有些想笑,34岁的他刚刚结婚,怎么会和“老”字沾边。但转念一想,今年已经是他在“未保中心”工作的第13个年头,他已经记不清自己送了多少个孩子回到父母身边或者步入社会,但几乎每个离开的孩子都跟他保持联系。他拿起手机,把自己的感慨发给默默。
“等你结婚典礼那天,有我在,我可以假装成你的‘爸爸’。”
王帅发来的这句话,让默默瞬间泪崩。或许对于这个18岁的女孩来说,挽着父亲臂弯的那刻从来都是不敢想象的。
默默和比她小一岁的男孩雅阁之前都是被一名在华外籍男子收养,刚到“未保中心”的时候,长期不受约束的他们并不认为“餐餐吃饱,顿顿营养均衡”的“未保中心”会是“家”一样的存在。他们的第一想法就是“逃”,门被锁上就跳窗,被王帅追回来后会用英文骂着脏话。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常常趴在窗边想方设法离开的雅阁和默默,开始注意起趁着午休时间在篮球场上打球的王帅。运球、转身、腾起、扣篮,这一套动作不经意闯进了他们的眼眸,他们不仅喜欢并接受了王帅,还逐渐学会了中文和投篮。
他们在给王帅的信中吐露道,“遇到您之前,我从未打开过我的心”。
对于王帅来说,在陪伴孩子们之前,他也很少打开自己的心。
王帅20岁之前一直是和奶奶生活,单亲家庭的他小时候并没有得到父亲足够的照料。在王帅的印象里,父亲是威严的、忙碌的,因为父亲在北京市接受救灾捐赠事务管理中心工作,经常前往救灾一线,“没有父亲在身边”是王帅童年的遗憾。
但王帅在父亲身上看到了“帮助他人”;在奶奶经常把包好的饺子分给生活条件更为困难的邻里时,王帅看到了“分享”,他把这些又传给了身边的孩子。
王帅觉得他能给孩子们的不多,但只要孩子们有需求他都会尽量满足,“我想弥补自己童年的遗憾”。
帮助“折翼”的孩子重新回到天空
“孩子们的需求通常都很简单,他们单纯的像白纸一样,但白纸也有白纸的问题。”孩子们步入社会后依旧对钱没有概念,到手的补助或工资在他们手中花出去几乎就在转眼间。
2018年11月,北京市民政局组织教工去国外学习,王帅从芬兰的特殊儿童教育中改变了自己的教育观,“让孩子立足社会是关键,他们不仅要有技能傍身养活自己,还要学会怎么和‘未保中心’以外的人交流,要有对钱的认知”。
为了不让孩子们与社会脱节,王帅在“未保中心”里建了一个虚拟货币交易系统。“5块到100块的虚拟货币,要让孩子们学会如何赚钱。”孩子们平时参与课程、参加重大活动、帮管理员做事等都能获得不等的货币奖励。有捐助物资下发到中心,孩子们就可以拿着这些货币来“消费”,换取自己喜欢的东西。“要让他们体验,通过努力挣了钱,然后再去消费,这是价值观的塑造。”王帅介绍道。
王帅不时还会带孩子们“走出去”,教他们如何乘坐公交、地铁,如何点餐吃饭。
“未保中心”搬家之前,王帅经常会带几个孩子去朝阳大悦城。孩子们会提前做好功课,在计算机课上查好公交线路记在纸上。从踏出“未保中心”大门开始,王帅就会让孩子们掌握主导权,“公交坐过站了我也不会说,要让孩子们自己发现,自己换乘。导视图也要让他们自己看,出口要自己选。”需要的时候,他会演示如何办理公交卡,如何过安检刷卡进站,提醒孩子们乘坐电梯时注意乘梯礼仪,注意公共场所文明行为。也会带他们去游戏厅或滑冰场,体验一下同龄孩子的生活。
在遇到王帅前,默默早已从潜意识中接受“我应该被帮助,他们给我东西是应该的”,但从王老师那里她第一次认识“礼貌”、“感恩”,她明白从来没有所谓的“应得的”,“受过他人帮助应该在别人需要的时候给予援手”。
现在的默默已经考上中专,雅阁也考上了一所高中。离开“未保中心”,他们会融洽地和这个社会交臂共舞。王帅依旧守在他们最初的“家”,陪下一批孩子一起成长。王帅最大的愿望就是看着“孩子们离开我之后,能在社会上立足,能不再封闭自己。折翼的小鸟在修复后能够回到天空。”
This article is reprinted by the editor of this website for the purpose of transmitting more information. It does not represent the viewpoint of International Education in the South China Sea and is not responsible for its authenticity. The copyright belongs to the original author. For content, copyright and other issues, please send a letter to nh@nhibs.com。This website has the final right to interpret this statement.